民國才子:一次喝6斤冰水,一頓吃50個包子,不聽勸告,35歲離世
民國時期,有一位時僧時俗、時肅時懈的才子,有著異國血統的他一生能詩擅畫、多才多藝,曾在12歲的年紀一氣之下跑到廟宇里落發為僧,也曾因為強烈的愛國情感而廣交革命志士、積極投身于革命工作,更曾披著僧袍大逛青樓妓院。
這樣一位時而意志軟弱、時而狂縱不羈的知識分子,因為特殊的身世、曲折的成長經歷以及深受所處時代環境的影響而變得「愛走極端」——只要他愿意,便能一次喝下6斤冰水、或者一刻不停地吃下50個包子甚至是接連嚼食6斤糖果。
就是這樣一個極富才華卻不屑節制的青年文人,因敗給了一張「貪吃成性」的嘴巴而屢屢生病住進醫院。
都說人每一次痊愈出院后都會更加懂得「好好保養身體」這幾個字的重要性,可這個任性的大才子竟對大夫的好心叮囑置若罔聞,依然在吃的方面我行我素,唯求痛快過癮。
孰料,他最后真就因為暴飲暴食而猝然早逝,離世那一年才35歲而已。
這位任性無比的民國青年才子不是別人, 正是年紀輕輕卻歷遍了紅塵中多數悲劇的「詩僧」蘇曼殊。
因始終不知家庭溫暖為何物,使得蘇曼殊的性格底色不免異常暗涼
1884年,中日混血兒蘇曼殊出生在日本的橫濱,其父蘇杰生是廣東商人,經常往返于中日兩國,而他的生母 河合若,則是蘇杰生日本小妾河合仙的親妹妹。
因為河合若沒有正式的名分地位,而且她又是個日本人,所以如果回到了廣東的蘇家,這對母子日后的處境一定會非常尷尬。
于是,河合若便索性將兒子托付給姐姐撫養,此后再也沒有同蘇曼殊見過面。
在蘇府內宅,剛剛學會走路的蘇曼殊經常被哥哥姐姐們戲弄嘲諷,他的姨母 河合仙不止一次聽到蘇家的孩子們朝著蘇曼殊叫「野孩子」。
為了小曼殊能過得稍微好一點,河合仙便將蘇曼殊暫時送往了日本橫濱的父母家,因此,蘇曼殊兒時曾跟隨著外婆外公在日本生活過一段時間。
後來,蘇家因為小一輩里女多男少,所以蘇杰生便將兒子蘇曼殊從日本接回了廣東,那一年,蘇曼殊才6歲。
回到蘇家大宅,蘇曼殊的日子可以說并不好過——蘇杰生經常外出做生意,無暇顧及孩子的成長。
而 父親的多房小妾都對這個無人顧憐的混血小男孩非常刻薄,她們看不起蘇曼殊的母親,還會縱容自己的孩子對蘇曼殊任意嘲弄、隨便辱罵。
最過分的是,這些被蘇曼殊稱作「姨娘」的妾室們還經常不讓仆人帶小曼殊上桌吃飯,因此, 孤單的蘇曼殊很小就飽嘗了沒有父母庇護的苦澀滋味。
12歲那年蘇曼殊患上了瘧疾,可冷漠無情的蘇家人不但沒有請來醫生替蘇曼殊診病、抓藥,還將發著高燒的蘇曼殊丟進了陰冷的柴房,并禁止仆人給他送飯送水。
很顯然,大人們是想讓蘇曼殊自生自滅。
然而老天并沒有放棄可憐的蘇曼殊,他的表嫂柳氏心地善良,不忍心看著蘇曼殊就這樣病死,便偷偷用車子將蘇曼殊送到了一個中醫家里醫治疾病,總算讓蘇曼殊死里逃生,并且逐漸痊愈。
蘇曼殊童年所經歷的種種波折與不幸,使得他很早就看透了世間的悲歡離合、人性的冷酷和殘忍,故在其大病痊愈后,重返蘇宅的蘇曼殊愈加沉默寡言、孤寂封閉。
大概是因為一直都沒有被至親很好地呵護過,致使蘇曼殊始終都不知道親情溫暖為何物,所以他的性格底色可以說是充滿了暗涼與凄苦,而這恰恰也是他一生之中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根源所在。
民國詩僧蘇曼殊「三度出家、三度還俗」究竟是何故
1896年,一位老和尚到蘇家化緣,蘇曼殊懷著幾分好奇便與那位老僧問答了幾句。
老和尚對蘇曼殊描繪了佛門的寬容和平和,佛法的向善與智慧,這不禁讓內心苦悶彷徨的蘇曼殊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個「心靈解脫之所」。
第二天,蘇曼殊就跟著老和尚到了位于 廣州的六榕寺,落發為僧。
怎奈蘇曼殊內里依然是個天性頑皮的孩子,他在清修期間沒少惹事闖禍,還偷吃了一次葷腥,觸犯了廟里的清規戒律。
六榕寺的住持很是生氣,便將蘇曼殊趕出了廟門。
身無分文的蘇曼殊無處可去,在外邊轉了幾圈后就又回到了蘇家大宅,而實際上,那次短暫的出家經歷其實已經在蘇曼殊的心里埋下了親近佛法義理的種子。
1年后,偏愛培養兒子的蘇父將蘇曼殊帶到了上海,他想讓蘇曼殊將來做他的生意幫手,于是就讓蘇曼殊到一所教會學校里跟外國人學習外國語言、外國文化。
蘇曼殊頭腦極其聰慧,他入校不久便對教會學校的生活產生了濃厚的興致,并能夠積極地學習各科文化知識, 很快就掌握了英、日、中3門語言的精髓。
15歲那年,蘇曼殊又被父親送到日本學習,期間,他遇到了同樣前往日本深造的陳獨秀,2個人結為好友之后還共同翻譯了法國名作家維克多·雨果所著的《悲慘世界》。
而后, 語言天分極高的蘇曼殊還通過自學掌握了梵語、法語、德語的文字及語言知識體系,這亦為蘇曼殊日后成為一個文學通才奠定了較為深厚的底蘊根基。
在日本學習期間,蘇曼殊還找到了親姨媽河合仙在日本的那處鄉下居所。
因為多次到那個村子里去感受姨媽和母親幼時的生活環境,蘇曼殊意外邂逅了一個純真善良、美麗可愛的日本女孩菊子,并和菊子產生了懵懂的情愫。
但因為那個時候未婚少女私自接觸男子是不被民風所允許的,所以菊子後來竟被村民們視作「品性不純的壞女孩」。
幾天后,一場意外發生了——單純的菊子在被父母斥責痛打了一番后,竟然跳河自盡了。
菊子的離去讓蘇曼殊深受打擊,痛苦難抑之余,蘇曼殊竟又想到了通過遁入空門來使受傷的心靈得到解脫。
幾天后,蘇曼殊決定收拾行囊離開日本,他乘船返回了廣州,并在白云山的浦澗寺再度出了家。
然而,蘇曼殊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情感閾值.
數月之后,失去菊子的悲傷算是消失殆盡,留戀紅塵萬丈的蘇曼殊又忍不住開始偷偷溜出寺廟,到酒肆妓院中去見識新的天地風物。
很快,蘇曼殊拒絕了浦澗寺主持的好意挽留,選擇回到日本去繼續完成未盡的學業。
1902年,熱血青年蘇曼殊在日本加入了華人學生愛國革命團體「青年會」,此后,推翻腐朽沒落的大清就成了蘇曼殊的新志向。
身為革命青年,蘇曼殊在結識了黃興、章太炎、孫中山之后便感到肩上革命的擔子委實不輕,他積極地宣傳革命思想、參加集會、發表演說,為革命事業做出了很多貢獻。
但革命之路終究是曲折的、漫長的,很多仁人志士即便獻出了自己的性命也沒能看到革命的曙光,當身邊熟悉的友人一個接一個倒在了敵人的屠刀之下,蘇曼殊也開始心灰意冷。
1904年元月,感情脆弱、內心倍受打擊的蘇曼殊又一次回到了廣州,選擇在番禺的海云寺出家為僧。
剛開始,蘇曼殊決定要好好清修,再也不問紅塵的是是非非。
但21歲的他在外出化緣、四處云游的過程中經常風餐露宿、忍饑挨餓,種種無奈孤苦與生理痛楚又讓蘇曼殊動搖了本就薄弱的意志力。
隨后,蘇曼殊干脆過起了半僧半俗的生活,一路拿著缽盂輾轉于東南亞、中亞各國之間,討到酒就喝酒,討到肉就吃肉,討到粥就吃粥,實際上他骨子里依然是一個無法徹底拋卻俗世的「俗人」。
就在蘇曼殊只身游走在不同國度之間的那段歲月里,他經常在深夜里與筆墨孤燈為伴,將中國經典詩歌、小說譯成英文版本,并用梵文翻譯出了多部佛經傳回中國。
這樣一個憑借內心熾熱的愛好而奮筆疾書、頗有小成的文學青年,還真就成了一座可令中外文化互通互見的交流平台。
漫長的流浪生活中,蘇曼殊還曾身著僧袍到秦樓楚館里去「親近紅塵美色」,在他的眼中,那些不幸墮入風塵的女子既美麗又無奈,而自己與她們也頗有相似之處,大家交往起來發乎情止乎禮,日常執盞言歡、談詩論畫也并無任何不妥。
「詩僧」蘇曼殊痛快地活在一片能夠接納他的「大自在」中,盡管這種「自在之地」是那樣地艷情媚俗、浪蕩浮糜,跟佛經義理完全背道而馳。
嗜好吃喝、愛糖如命的蘇曼殊終因暴飲暴食而不幸早逝
蘇曼殊年少時經常在家里忍饑挨餓,所以長大之后他最忍受不了的事便是吃不飽以及吃的不合口味。
經常與蘇曼殊在一起的朋友們都知道蘇曼殊是個嗜好吃喝的「貪吃鬼」, 他曾經在一頓飯的時間里咽下了60個包子,也能夠接連吃下十余碗甜食,是個名副其實的「老饕」。
在炎熱的盛夏時分,蘇曼殊最喜歡一杯接一杯地狂飲甜冰水,那是他在日本留學期間養成的習慣,章太炎曾回憶:曼殊曾一日狂飲冰水五六斤,致使其不可動彈,友人觸之尚覺有氣,翌日尤可復飲如故。
除了異常喜歡喝冰水,蘇曼殊還愛糖如命,他遇到自己最喜歡的那種日本糖果竟能一口氣吃下去6斤,而且在杭州寓居的時候,蘇曼殊還創造了「日食酥糖三十包」的驚人紀錄。
由于常年貪飲暴食、不加節制,蘇曼殊的胃腸經常出毛病。
後來,他消化道患病的次數越來越多、狀況也越來越嚴重,于是蘇曼殊就成了醫院的「常客」。
醫生不愿見到蘇曼殊如此「踐踏」自己的健康,就好心勸導他要節制飲食、規律飲食,少吃生冷甜硬之物,但蘇曼殊卻絲毫都聽不進去。
在他生命最后的那幾年里,蘇曼殊頻繁進出醫院,眼見著身體一天天消瘦了下去,卻依然讓人悄悄幫他買糖炒栗子、買日本糖果來吃。
1918年初夏,蘇曼殊因為腹瀉不止而再度住進了醫院,這一次,醫生用盡了各種救治辦法也沒有令蘇曼殊成功止瀉, 最終,蘇曼殊因為消化系統嚴重紊亂、全身重度脫水而撒手人寰,終年才35歲而已。
蘇曼殊落葬后,他的摯友陳獨秀曾提到:曼殊見不得俗世污濁,卻又找不到任何出路,唯有胡亂吃喝一通,以求自洽、并求速死。
細細想來,痛飲狂吃大概正是蘇曼殊在缺乏愛以及缺乏安全感的現實世界中用以自我接納、自我寵溺的一種方式,因為沒有多少人真心實意地照顧他、寵愛他、關心他,所以他就干脆放縱自我,以求存活在世上的每一日都能舒爽暢快、順心順意。
活過三十多載,蘇曼殊看遍了世間的炎涼冷暖、繁華頹敗、悲喜無常,病重的蘇曼殊猝然離去仿佛于他而言是意料中的結局,但卻讓喜歡他、尊愛他的友人們心酸難過、掩面涕零。
故此,有人亦認為民國才子蘇曼殊其實已將紅塵中的一切盡數看透, 他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方式修完了自己的「道」,含笑結束了這一世的痛苦,得到了靈魂的自在與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