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父愛如山 去年冬天,夏軍在街頭充當「人肉沙包」籌善款 攝/法制晚報記者 劉暢
2最后留念 回老家后,夏軍帶皓皓逛公園坐「飛機」,這是父子倆最后的美好時光 法制晚報訊 7月1日下午,3歲半的皓皓終于徹底擺脫病痛的折磨,停止了呼吸。搶救室外,淚水模糊了夏軍的視線,落在他手中的死亡通知單上。妻子癱軟在一旁,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兒子的名字。
去年冬天,為了給患急性白血病的兒子籌醫藥費,來自四川南充的夏軍在國貿捷運站當起了「人肉沙包」。好心人在短短幾天內捐獻了80余萬元,這一度讓夏軍的心里充滿希望。然而接下來的幾個月里,皓皓的病情不斷惡化無法再醫治,絕望的夏軍只好帶著兒子回四川老家,陪他度過了最后的一段時光。
如今,幾張照片和那件寫著「人肉沙包」的T恤,是皓皓留給夏軍僅有的念想。「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得這個病」,夏軍一直自責,他希望「如果有來世,還讓他做我的孩子,哪里沒做好我就從哪里改」。
皓皓生命中最后的41天
「孩子沒法治了」,5月22日,坐在歸鄉列車里的夏軍沒有心思去看窗外的風景,腦海中反復回蕩著醫生那句低沉的話語。他知道,兒子的人生就像這列通往天府之國的火車,距離終點已經越來越近。
皓皓不到2歲時就被確診患急性髓系白血病,來京做了骨髓移植手術,但家中難以支付后續治療費用。好心人捐贈的善款解了燃眉之急,誰料孩子的病情卻急轉直下,北京幾個大醫院都表示再也無能為力。
兒子時日不多,回家的路上,夏軍決定剩下的時間都盡可能多地陪伴孩子,陪他笑著走完最后一程。
回到老家后,夏軍還是期盼著奇跡發生。老家的病友告訴他,自己的孩子也患有白血病,在一位老中醫的調理下,情況恢復得不錯。夏軍慕名上門求醫。
經過半個多月的調理,皓皓的精神狀況慢慢有了改善,醫院檢查的結果也一次優于一次,甚至偶爾能自己站立了。
夏軍和妻子喜極而泣,心中的興奮難以言喻,「他一直輸液,又經常被我們抱著,所以腳一直處于水腫的狀態。能站起來,孩子或許有救了。」
在北京時,皓皓被留體針、化療藥、退燒藥「折磨」,一直吵著要回家。可等回了家,他還要忍受中藥湯劑的苦澀。
「中藥特別地苦,他開始不愿意喝,我們就哄他說病好了就不用去醫院了,而且他的檢查結果也越來越好,他就很高興,一口氣喝一大碗,也不哭鬧了」,回想起跟兒子的每次對話,夏軍的妻子都泣不成聲。
皓皓只有三歲半,但比同齡人更加懂事。身體狀態好的時候,他曾充滿了求生的欲望,一不舒服就催著大人去醫院。等到病情惡化時,他也會變得十分消沉。「有一次去醫院輸液,他牙疼、肚子疼,我跟他說找醫生阿姨來看看,他卻特別沮喪,說‘沒有用’。」夏軍的妻子說。
最后的一個多月時間里,皓皓經常發燒。但6月30日下午,皓皓的體溫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在打完退燒針以后慢慢下降。
直到次日中午,所有的辦法都已用盡,皓皓仍然高燒不退,神志不清,開始胡亂言語,先是問「回家了沒有」,之后又在身上尋找留體針,找了一遍后放心地說了一句「身上沒有什麼了。」隨后,他又突然喊著要讓爸爸、媽媽抱,外公和外婆也走到床邊把皓皓緊緊摟在懷里。
看兒子如此痛苦,夏軍想到了老中醫曾開出的退燒藥,連忙飛奔出門去買。但就在他終于找到了藥時,妻子來了電話:「孩子有些不行了。」
夏軍沖進家門時,皓皓兩只眼睛上翻。「兒子,你不要嚇媽媽啊。」聽到媽媽的呼喊聲,皓皓努力地看向媽媽的臉,眼中落下了一滴淚水,卻什麼都沒說。
在跑向醫院的路上,夏軍死死地將兒子摟在懷里,卻清楚地感覺到皓皓的身體漸漸變得綿軟。妻子拉著兒子的小手,前襟上的濕潤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
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夏軍懷里的皓皓變成了手上的一紙通知書:「因病勢沉重,經多方醫治無效,于2015年7月1日14時40分病故。」
睹物思子 照片和當年的T恤成最后念想 距離皓皓離開已經整整10天了,在四川南充的這間老房子里,再也沒有了皓皓的歡笑聲、哭鬧聲。夏軍找不到什麼辦法能夠緩解刀絞般的心痛。
按照家鄉的習俗,孩子去世時沒有舉辦葬禮,由于皓皓生病后十分瘦小,火化后骨灰也沒能留下。
起初皓皓的衣物、畫過的畫都留在了家里。每當看到這些時,夏軍都能看到皓皓在他面前哭著、笑著。
最終,夏軍和妻子決定,把皓皓一些比較新的玩具、衣物捐給了山區,希望能夠幫助更多的孩子。
手機和相冊里的為數不多的相片,以及衣柜里那件寫著「人肉沙包,10元一拳」的白色T恤,成了他對兒子僅有的念想。
這些天,每當手機的鈴聲響起,夏軍的心都會揪疼一下,害怕看到「好心人」三個字的來電顯示。
「有些好心人一直特別關注孩子,經常打來電話詢問孩子的情況,還老給他買一些禮物。如今孩子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把皓皓的事情告訴對方。」夏軍說。
想對他說 如果有來世,還當我的孩子